花鸟画如何突破一般化、概念化、千篇一律？
我认为，到艺术创作的源泉——生活和大自然中去，获取素材和创作激情是很重要的。
以画鹤为例。我过去画《松鹤延年》之类的作品，总是在松枝往右往左出，鹤回头，鹤展翅上做文章，结果不是：“白菜汤一碗”，就是“一碗白菜汤”，跳不出老套套。失败的原因固然很多，但主要是因为不熟悉鹤的生活，缺乏生动的直接感受。为了完成《鹤乡图》组画的构思，我曾几次深入到鹤乡扎龙和向海自然保护区。在鹤乡，每当我看到那体形秀美，姿容潇洒，举止高雅而颇带神秘色彩的“仙鹤”及它们的邻居，在湛蓝湛蓝的湖畔，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和各种不知名的小野花衬托下，欢唱、觅食、沐浴、翩翩起舞、展翅飞翔的时候，我的心就激动不已，完全陶醉在大自然美的怀抱中。丹顶鹤的恋爱有对歌、对舞、结合三部曲。它们对“爱情”忠贞不渝；它们斗“敌人”勇猛顽强；它们对子女充满“母爱”……丹顶鹤这许多有趣动人的故事，激励着我的创作热情。生活启迪我用“生活化”、“人格化”的手法去表现丹顶鹤的题材。这样，作品跟过去的面貌就大不相同了。再举一个例子：一九六一年秋，我在学院农场劳动，当时我的任务是守夜护秋。一个寂静的黎明，脓肿的朝雾笼罩着一望无际的稻田，我正漫步向前走着，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惊得我毛发悚然，心跳如鼓，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声音迅速远去，我惊魂稍定，拭目细看，发现原来是一群正在稻田沟里觅鱼的白鹳，被我惊得腾空而起……这难忘的印象，时常敲击我的心扉，后来它成为我创作《稻香季节》的契机。这幅画问世以后，得到观众的普遍欢迎。之所以如此，除了别的因素以外，我想，来自生活，有真情实感是个主要因素。
艺术创作是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个体精神劳动。因此，这种来自生活的“真情实感”至关重要。真情实感愈强烈，作品就可能愈有个性。深入生活，虽然只是创作的前奏，但它却是重要的基础的一环。香港《文汇报》1985年10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