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社会,不存在所谓生命本真的纯粹生活,任何个人的生活意识,实际上都是被知识和图像渗透的生活意识。
所有现代人的生活、生命经验都是被知识格式化了,当你试图摆脱格式化,实际上也是在用新的反格式化知识取代格式化的旧知识,但这一反格式化本身又是一种新的格式化。现代生活本身也是一种经过知识格式化和知识意识化的生活,所谓生活都是受知识意识和图像意识支配的,想摆脱这种支配,是一个概念理想,但哲学上,所谓摆脱知识和图像记忆束缚的生活是不存在的,现实中也不可能有摆脱知识和图像意识支配的生活。现代人就是想要摆脱知识支配和束缚的生活,这种想法本身也是一种知识化的意识。
18世纪法国思想家卢梭也说过,真正的人是野蛮人或原始部落的自然人,但这只是一个理想,卢梭的这句反知识的话,本身就是一句有知识的人才说得出口的话,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他只是在表达一种理想,但他永远不可能再变回不受知识渗透的自然人。在这一哲学意义上,艺术创作去写生或田野调查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以身体行为为中心的“生活”不是重点,重点是“意识”,即意识中的知识和图像潜记忆,是这个意识的内容在支配我们每个主体的“生活”。
因此,艺术创作要观察的不是外在的田野和物象,而是要通过哲学、符号学及各种文化理论的分析方法来“审视”脑中的自我意识的构成。当代艺术并不需要面向生活,它只需要面对自我意识所受影响的知识和图像即可,因为人的主体经验和生活意识本身是被一个潜意识的知识和图像体系支配的。艺术要考察的是影响生活感受的意识部分,而不是自我意识影响下的眼睛所看到的物象和田野。现代艺术之后,艺术的工作是审视人的自我经验,即分析自我的知识和图像意识。因此,当代艺术的图像观念主要是一种关于二级图像的创造,一级图像才是二级图像要关心的“生活”。艺术家要考察的是自我意识结构中的知识和图像记忆,而不是田野调查和写生。
法国哲学家利奥塔德在《话语,图形》一书中认为,西方绘画并不存在真正的写生性写实,画家的视网膜好比一个玻璃杯,写实绘画不过是在画物象在玻璃杯上的折射而已,真正的写实物象是画不出来的。因此,写实绘画不过是一种语言规约,大家把玻璃杯上物象折射的图形叫做“写实”,并不是真的画出了那个物理性的物象。因此,现代之后的艺术家要看的不是物质对象,而是“反观”自己看对象时所持的图像潜意识和知识依据。这就好比,知识和图像意识是植入在我们头脑中的滤色片,我们在写生时是通过这块滤色片看外部世界的。因此,当代艺术要探讨的是被植入脑中的这块滤色片,而不是人的身体对面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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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泉图》
孙玉华作品 / 34×6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