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傅雷在写给黄宾虹的信中叹道:“画家不读书,南北通病,言之可慨。”现在回过头看,那个时代的不少画家倒是着实读了一些书的。如果傅雷活在今天,不知会作何感想?
艺术家为什么要读书?从浅近处说,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艺术创作作为一种特殊的精神生产,除了技艺才情的前提外,还要求创作者具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和文化层次。文化底蕴不足,除了直接影响到作品的格调境界外,还容易在细节处捉襟见肘,露出“马脚”,贻笑大方。
对于艺术家来说,技艺的训练、素材的积累固然不可忽视,而哲理的通达、境界的提升和情趣的陶养却是头等大事。有人问周臣为何不及弟子唐寅,周臣回答说:“但少唐生三千卷书耳。”这虽然是谦逊之言,却也道出了实情。清人李渔在《闲情偶记》里有一段话说得更明白——“学技必先学文……天下万事万物尽有开门之锁钥,锁钥维何?文理二字是也。寻常锁钥,止开一锁,一锁止管一门;而文理二字之锁钥,其所管者不止千门万户,盖合天上地下、万国九洲,其大至于无外,其小至于无内,一切当行当学之事,无不握其枢纽而司其出入者也……” 天下万事既然都有开门的钥匙,那么读书的目的,就是要拿到这把“通用”的钥匙。所以,提倡读书看上去似乎是不切实际的“迂阔”之论,其实乃一条无法绕开的正途。
艺术家不读书之所以成为“南北通病”,不外乎几种情况。“惟上智与下愚不移”。总有一些聪明绝顶的人,恃其私智,顾盼自雄,认为乖巧者无所不能,骨子里瞧不起读书这件事,瞧不起埋头读书的“笨伯”;“下愚”者,底子太差,无门可入,则视读书为畏途。除了这两种特殊情况外,大多数的艺术家并非不想读书,只是出于不得已,因为他们忙。如今艺术是个竞技场,尚未崭露头角的忙于“科举”,小试锋芒的忙于炒作经营,声名显赫的忙于立山头,树“流派”,或暗地角力,或互为声气,终日前呼后拥,应酬吹牛,“大丈夫不当如此乎”。
但他们大都知道书本的好处,必要时还得摆摆空城计,弄弄玄虚,用一些似是而非的“理论”来包装自己的作品,正如艺评家吴亮所言,“不会画和故意画得拙劣之间的区别,无非是有没有找到一个时髦的说法”。艺术评价标准的混乱,艺术鉴赏群体和氛围的缺失,快餐文化的泛滥,这些深层的社会环境因素,也让不读书的艺术家们得以从容周旋于其间。
其实每个时代都会有浮躁的现象存在,更何况在今天这个商业社会,艺术已然成为一个饭碗。而每个时代也都不乏沉潜笃定者,他们有的时候并不在公众的视野之内,但他们却是文化传承与延伸的脉络所系。
与傅雷同时代的画家溥心畬,一贯主张以读书为作画之根本,他曾对别人说:“如若你要称我为画家,不如称我为书家;如若称我为书家,不如称我为诗人;如若称我为诗人,更不如称我为学者。”溥心畲终归还是以画名世,但他的这种认识与追求,却能给我们带来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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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石延年》
王斌作品 / 68×6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