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宽(1435—1504),字原博,号匏庵、玉延亭主,世称匏庵先生,直隶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其为成化八年(1472)状元,官至礼部尚书。吴宽有诗名,书法以“苏体”传世,著有《匏翁家藏集》。今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这件吴宽的七言律诗册为纸本行书,每页均纵21.2厘米、横25.9厘米,共14行96个字。这首七言律诗乃是一首唱和诗,内容为:“扇底风清暑气除,诗篇溢出酒杯余。□来自爱乡音合,醉后谁言礼法疏。屋角明星纷列炬,席间香雾湿轻裾。月斜更喜天如洗,当此良宵幸不虚。”诗后款署:“承携酒见过,入夜奉和与诸君联句之作求教。因原倡持去,后首韵已忘,不及和也。宽拜上,职方先生尊契。”
吴宽此作是典型的“苏体”面貌,字形趋扁,斜结紧凑、撇捺舒张、用笔沉郁。作品忠实于“苏体”,无一笔旁骛。从此作我们可以看出吴宽对“苏体”的精深领会。就审美而言,此作看点不少。
首先是用笔的细腻精到、刚劲有力。苏轼用笔以意为之,字形虽扁,但不一味收敛,颇有横向拓展的气势。学苏的书家宋而有之,然像吴宽这样忠实逼真者少见。这源于其用笔的细腻精到。吴宽很注重入笔出锋的细微动作,不含糊、不草率,一板一眼,写得认真细致。即便是点画间的游丝,如“溢出酒”三字的游丝也足见精微。在细腻精到的用笔基础上,吴宽注重点画的粗细变化搭配。此作笔画尤为讲究粗细变化,甚至有夸张意味。如“除”“谁”二字的重笔在外围,细笔包在里头,重者沉重,细劲者笔触轻灵。吴宽此作的笔力是硬挺的。与同为“吴门书派”先导的徐有贞相比,吴宽书法的线条格外硬实峻峭。如其横向延进的线条极具刚劲之力,细画如钢丝。线条一旦蕴含气、力,则气、力所体现的生命意味就能产生震撼之美。因此,吴宽书法精气神十足。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吴宽笔墨功夫之精深。
其次是清朗平和的气息。此作字字独立,不做过多的牵连,点画清晰,用笔动作精准,笔画空间分割匀称,书写不使性缠绕,一派明净爽朗。吴宽书风温文尔雅,文气十足。这种书卷气息在作品中显得雍和从容。他缓缓书写,沉着中带有轻灵,轻灵里蕴含遒劲,体现着文人士大夫的优雅秉性。尤其是作品的后半部分,写得轻松自如,爽朗之感有如风过竹林。
再次,章法上多有趣味。吴宽在作品中很注重字形的大小、伸缩、敛放的处理搭配,如“自爱乡音合”“幸不虚”等字。同时他还注重字的摇摆动态组合。此作纵向连贯,且常出现上下字的左右延伸变化。这样处理一是上下能有呼应之势,二是增加行与行之间的空间深邃感。书家的书写自然而然,没有刻意与匠气,因此篇章能浑然一体,且呈现出多样化的趣味空间。
吴宽书法没有个人面貌,可称之为“泥古”;钟情苏轼书法,可谓“一生一家”。但在明代中叶,这种“泥古”有其时代成因,亦有其时代意义。
意义之一:明代前期,主流书坛被“台阁体”笼罩,取法相对狭隘,基本没有越过元人;而到了明代中叶,吴宽、沈周等人取法宋人,对“宋四家”书法进行挖掘借鉴,为明代中期书法,特别是吴门书家们的取法拓宽了视野。
意义之二:作为明代中期吴门书家的先导,沈周、吴宽、王鏊等人在文艺上的“相亲”为吴门书家树立了榜样,直接影响了文徵明、祝枝山,使“吴门书派”走向高峰。
吴宽书法与苏轼书法相比,苏书沉着浑厚,朴实中有潇洒豪迈的韵致;而吴宽书法取苏书的斜势,俊俏硬挺,方折强硬,勃勃然劲力内含。但就力量而言,吴宽发力过猛,坚硬有余而韵味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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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瞻远瞩》
王长纯作品 / 50×100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