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诗人,还是画家,他们都想通过语言寻找无尘的回溯,他们都想借助感性事物的观察,走进内心的深处,德国荷尔德林的诗句对精神的呼唤,就好像走在回家的途中,回家是每个人回到原始出发的起点,物质欲望尚未占满心灵的空间。从这一层面上理解诗人与画家,诗人写诗是为还乡,为了原始的回归。我每次踏上桑科草原,看到小扎西满脸的稚气,与小扎西母亲质朴的交谈,都有一种心灵回归的兴奋。我的水彩作品《小扎西》是一幅寻找梦里家园的图式。
甘南桑科草原,让我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地方,作品《小扎西》就取材于这里。在桑科草原寒冬的大雪天里,藏族男孩小扎西陪伴在正在挤奶的母亲身边,背后的天空纯净而空灵,好像X光前那片屏幕,透过它可瞥见内心的状况,因此我能忍受天寒地冻侵蚀的刺痛,因为我的心灵就在与小扎西相遇的那一瞬得到净化。
创作《小扎西》这幅作品,不仅回忆与小扎西相处的日子,而且是思想练习的提纯过程。“思想练习”是米歇尔·福柯自我技术的关键,画家的思想练习不同于哲学家的逻辑哲思,而更像是福柯由自我技术出来的自我形塑,其自我形塑是修为的自我完善,我所理解的自我形塑,通过画幅寻找自我与那片桑科草原的距离,寻找我渴望已久——小扎西稚气的眼神,通过小扎西形象的形塑,体验那双无尘眼神的穿透力量,完善自己内在自我的形塑。每次站在画幅之前,好像回到桑科草原,人物牦牛与远处天际的苍茫构成具象与虚幻的对比关系,贾科梅蒂认为绘画是平面的制作,平面式的天空是现实的又是虚幻的,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我走进原始的心灵旷野,小扎西的纯真与母亲的质朴勾起我重返原始的自我,因此,自我形塑有一种回归的感觉。对小扎西所有细节的形塑凸显天空的虚幻,母亲的双手是质朴的符号,耗牛的凝重更彰显冰天雪地的冷酷,在这个世界里,唯有小扎西的眼神纯真而稚气,我无法抗拒他稚气眼神里透出的力量,与他对视的那一刻,我回归到心灵的主体意识。
多年来,我对欧洲文艺复兴早期绘画尤其是对丹培拉技术的研究和实践,利用丹培拉亲水亲油的特殊性,将水性材料和油彩绘画语言相互嫁接,转换和重构,谋求新的绘画语言和表现形式。在作品《小扎西》的创作上,丹培拉技术促进形象的形塑,在虚与实、形与神的处理上,从技术层面的形塑走进内心自我形塑的空间,从形而下的形象形塑到形而上的自我形塑。对《小扎西》人物进行深入刻画,除保留水彩画本体语言,还大胆运用欧洲古典主义的写实手法,为了小扎西那双稚嫩纯真无邪的眼神,这双眼神构成整幅作品的灵魂焦点,正是这双眼神引领我与内心不断的对话。表现在创作时,我采取无数次重复地渲染、叠加,甚至进行不厌其烦的否定,建构,重构,探寻,凝视,试图透过小扎西的眼神,拷问自我内心世界的每一细节,画家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塑造画面形象,其实,我往返桑科草原与眼前画布之间,深切感悟语言不仅塑造画面形象,而且由此朝向福柯的自我形塑。
桑科草原天寒地冻,小扎西的眼神纯净无尘,交织成寂静无声然而又无可抵抗的激情呼唤,忽然间,我感觉小扎西是高原雪山神灵力量的化身,置身神灵面前,内心欲望顿时蜕变为精神的诉求。此时,耳边响起诗人美妙的诗篇,荷尔德林将诗歌写作引向心灵拷问是有道理的,画家的画面探寻不是语言演练,而是由技术层面走进内心世界。桑科草原只剩下一片虚无的天空,那是无尘脱尘超越尘俗的象征,它构造一个理想的心灵家园。我把纯真的小扎西,母亲勤劳的手臂以及肥美的耗牛,定格在我的画面,凝视意味着深沉的对话,仿佛又回到桑科草原,重温人之为人的自由和快乐。这片雪域高原是我灵魂的栖息地、心灵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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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颂》
高栋作品 / 69×136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