迩来数日,“圈内”的朋友都在谈论故宫的“石渠宝笈特展”。确实,这个展览是故宫建院90年系列纪念活动中尤为重要的一个,数件平素想见其一而难遇的国之珍宝一时间齐聚一阁,俟君赏观,称其为今年美术界、收藏界、拍卖界乃至整个文化界的一场盛事,亦不为过。因了这个展览,很多业内人士开始重新关注《石渠宝笈》和古代卷轴画的诸多问题,在展览活动的海量宣传中,部分雅好文化的“圈外”公众也开始知晓了“石渠宝笈”这四个字。网络和微信上貌似专业化地简释了“石渠”为何物以及《石渠宝笈》在古代书画史上的价值,而我思索起一个问题——它与我们的生活之间存在何种关联?
我有幸作为嘉德邀请嘉宾于正式开展前两日先睹为快了,于是能远避开展后人山人海的喧嚣而晒在西华门里暖暖秋阳下静静想些事。之前看过几期武英殿常规的书画藏品展,每期也都有美术史上记载的重要作品露面,但从一个研究者的角度来看,似乎尚存在某些细节的不足。如部分展览内在主题向度或云学术指示性不甚明朗,只是依循时间(朝代)顺序将书画藏品次第排出,在遴选和展示过程中多少带有一些随意性,展览背后的研究支撑力量欠丰,展品彼此之间的深层呼应略显乏力。此次“特展”,在我看来,是摒却这类细节瑕疵和阙如的一次成功尝试,在故宫旧藏的展览历史上应给定其意义。一是这283件展品皆来自《石渠宝笈》初续三编的文字著录,是对“是编所登”之“艺苑之精华”(余绍宋《书画书录解题》)的集中直观呈现,这批书画珍宝的陈列本身就已构成一个独立自足的学术体系;二是展示典藏书画同时将展览的意图拓延到对此煌煌著录的编纂与成书过程以及著录作品辨伪考订等深度知识的普及,兼顾专业人群与社会公众的立意鲜明。
还是从学术话题回到我们的生活。《石渠宝笈》初续三编是历代内府书画收藏著录的集大成者,无论是“石渠”所遥承的西汉萧何在未央殿北建造石渠阁以庋藏秦代图书典籍的记忆,还是“宝笈”裹挟而来的清中乾嘉时期文运昌炽的气息,都让研究者与公众对之滋生一种与“宫廷”相通贯的历史想象。自古而来,“宫廷”与“民间”本来就是史脉周流中的两极,即如1914年古物陈列所的成立及其后故宫博物院的开放一样,这些帝制时代私属一家一姓的古代遗物和艺术珍品已经随着近代社会的来临,而转化为社会文化资源并与公众发生了现实而普泛的联系。近代以来公众视野里的宫廷什物,已经远别了皇权面具下的深仰恪尊,但也绝不应该是今日清宫泡沫剧式的无聊戏谑。
晋宋以降的卷轴书画,即是这遗存中的重要门类。这类古书画经历代宫廷和文人艺术家创造,代代延赓,文脉得绪。它们与其栖身的各个历史时期的社会结构、文化风貌、风俗观念和文人趣味等元素如榫卯交结一体,以图像的主题内容、技法语言、形式风格以及物质性形制等共同记录着时代的更迭与文化的变迁。尺幅之内既有宏大的事件、亦有精微的抒情,有故事,也有情怀。走近他们,无论你在“圈内”还是“圈外”,都会捕获到这些,因为人类心灵的共振真能逾越古今。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生活离这些古书画不远,缘于当代人极度缺少“心灵”投影的生活亟待古物和艺术的慰藉与涵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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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五福》
孙迪作品 / 136×6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