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贵阳人在一起,如谈到谢孝思先生,无不异口同声地称赞他,而且都为贵阳出这样一位好先生而为之自豪。四年前的夏日,谢老到贵阳避暑。一天我请他吃饭,席中谈到文房四宝,得知谢老已缺宣纸。第二天,我便专程将红星净皮宣送到他的居室,约好过一段我再登门请教和欣赏他的新作。不久,我便到京开全国人大常委会,加上在京有其他事要办,又到外地写生,一去就是一二月余,待我返筑后,得知谢老已回苏州家中,当时,心中一阵惋惜不已。只好等待来年谢老来贵阳避暑再去看他。可是从朋友处得知他老人回苏以后,住院治疗直至现在都未能出院。
谢老在我的记忆中,今年应该是一百又二的老寿星了。但我认识他是在八十年代初期。随贵阳市美协组织的代表团到苏州进行美术交流活动,去到他家拜访,受到谢老十分热情的接待,他用地道的贵阳话在门口欢迎我们说:家乡来客了,我欢迎你们的到来。进到他的书房后,大家围着他的画桌坐下,一边欣赏挂在墙壁上的美术和书法作品,一边向谢老汇报此次活动的安排。他说具体活动我都知道了,你们来苏州还有什么要求,不要客气,我是贵阳人,几十年在外,我一直讲贵阳话,乡音难改是缘于乡情难改,说到此使我们对谢老更加亲近起来,把他当作一位可敬可亲的家乡长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与谢老交谈开来。我是学山水的,就直言对谢老提出了请求:谢老,苏州是吴门画派的发源地,我们想看到吴门画派的作品,谢老满口答应。
吴门画派山水,属文人画体系,强调“画有士气”,在明中叶以后盛极一时,其代表人的是沈周、文徵明。为了使我们看到更多吴门画派的作品,谢孝思先生不仅领我们进博物馆参观,而且找到吴派画家的后代和藏有该画家作品的人士,可见谢老之用心和人缘之好。谢老的精心策划,使晚辈目睹到了许多吴派山水,大开眼界,增长了许多见识,了解到吴门画派山水画的来龙去脉,画法特点和影响。如明代四大画家之首的沈周,画具文秀作风,正是吴派绘画的特色。而我则更喜欢他晚年的山水,那阔大雄浑的风貌,笔力洒脱,又越见简练,意在含蓄显出文人画所追求的境地。文徵明是一位才子,与当时的祝枝山、唐寅、徐祯卿等被称为“吴中四才子”。文徵明能粗能工,我特别喜爱他中年以水墨为主用笔粗放的作品,不论工和粗都在以苍秀婉逸见长。后来我看书,知道他是一个高寿者,至九十岁卒,更使我关注的是:“徵明幼不丰盛,稍长,颖异挺发”,证明他年轻时之努力。我也常对朋友说:我本不聪,只靠一个“勤”字,才于艺术上有所进步。所以,我十分敬佩文徵明的勤学苦练精神。可以说此次到苏州,能相识谢孝思这位德高望重的家乡老前辈,是一生中的一件幸事。从此,在心里对他有一种格外亲近的感觉。
谢孝思先生,是一位教育家、美术家、书法家、园艺家,对贵州人来说是引以为自豪的。他于晚辈总是谦和的、耐心的乐于相助,我记得在我们要离开苏州时,他每人或书或画都赠一幅,我们带着深深的情意,永远记得这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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