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戌十月中旬,深秋日朗,与夫人廖梅英登黄山,别有一种心境。说起黄山,被人誉为“黄山归来不看山”,这样的天下名山,早在七十年代末,我因公到安徽,便抽空在同仁的陪同下首次登临。当年我这个三十多岁的画家,对登黄山是早已梦寐以求的美事,为此我显得十分兴奋。当我乘汽车经芜湖、径县、歙县到达黄山的汤口,一路上目不转睛地从车窗往外欣赏这一幕幕的美景。当汽车进入管理处下榻后,已是日落之时。仰望黄山奇峰在云雾的飘动中若隐若现,引起了我梦幻般的联想,而后两天的步行欣赏,黄山的石、松、云以其独具的美感,深深地装进了我的脑海。此次来之前,我专门翻出了当年在黄山的几张写生稿,回忆起在玉屏楼观日出,在鲫鱼背画探海松等画稿中的心境,是如此的自然而朴实。八十年代初的一个冬季,我又借到上海办完公事与乔任侠二次转道来到黄山,体验雪景中之娇姿。步行登山,除路滑外,有的地段雪深至一米以上,使整个黄山呈现出银装素裹的美丽景色。尤其是松树上部的枝叶铺满着洁白的雪,垂下的枝和干变成了透明的冰柱,总之,冬天的黄山给人的感觉是多么洁静,更显出沧桑和力量。
以上两次均因工作之便,在忙中偷闲,只得黄山之表,未能悟到黄山之真面目。故此次上黄山,抱着感悟黄山之真谛,望能寻求表现黄山之技法。我选择了有代表性的玉屏楼,排云亭和始信峰几个点,详察细观。玉屏楼观黄山是一处极佳之地,不用多走,只需前后左右踱步,便即可往右望莲花峰,左赏天都峰,前观朱砂等峰,转身远眺北海诸峰,领略迎客松的矫健之后,往天都峰方向而下,迎来峭石形成的蓬莱三岛和夹壁中的一线天。天都峰陡峭壁立,跃入苍天。鲫鱼背在峰顶横空而立,大有让人不寒而栗之叹。此时薄云升起,浓雾奔飞而来,天都峰呈现出梦幻般的景象,霎时,即使是现代化的照相机也难以摄下这动人心弦的美景。而后返回玉屏楼往莲花峰而去,送客松示意我再来,蒲团松留我在其下悠闲的休息。坐在石块上,仰望莲花峰,顾名思义,在阳光下,它恰似一群美丽的朵朵莲花盛开,在薄雾里它又如含苞待放的花苞,又似壮实而微斜的春笋,冲破云雾伸上碧天,生机无穷。洒脱中的壮丽尤为诱人,加上长在石壁上的平顶松横空伸展,把莲花峰装扮得更加神奇。两峰之间悬岩峭壁,深沟莫测,只听风声如琴音,只见水汽和薄云由深渊的溪流中蒸蒸而上,弥漫着山下部的林带,并徐徐而上飞动在两峰的中间,恰似素带飘在两峰的腰间,更增添着壮丽的美。
黄山又何止是提供素材和灵感呢!黄山的每座山峰都显示它不同的姿态,而座座山峰,都极有个性,这正暗示着艺术的独特性,这是品格的再现和艺术的规律再现。无论是画家、作家、诗人,如果上了黄山而悟不出艺术之道,那么上黄山何为?莲花峰的典型形象,给历代画家的皴法的样版之一。黄山永远是山水画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的源泉。
始信峰壁立蓝天,松树虬枝倒挂,或耸立、或横伸,姿态各异。山峰给我们以启迪,松树给我们以启迪。一枝不动而万叶守,一心不散而万虑无。这松枝松叶,正是民族精神的象征,这也正是历代画家喜爱画黄山之峰,画黄山之松的缘故。漫步领略黄山风光,我才感觉到一种骄傲,一种没有傲气的骄傲,一种平静如水的自信,正如白云亭前那一条峡谷从眼前伸向远方。黄帝鞋在谷中部突显,仙人踩高跷活灵活现。再沿右方的石径登上观西海大峡谷,领略峡谷偌大的胸怀;谷中气浪升腾,苍松若现若隐,就更让人感受到黄山神秘和诱人的力量。
黄山给我们美的启迪,我突然想起董其昌的话:“以境之奇怪论,则画不如山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决不如画。”山水画的价值,不正是黄山给我们的提示么!
画家艺术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黄山之松,如韩拙《山水纯全集·论林木》所言:“且松者,黄山,以无为而求有为,把公侯也,为众林之长,亭亭气概,高上盘于空,势铺霄汉,枝并而覆挂,下接凡木,以贵待贱,如君子之德,周而不比。”黄山之松,正是传承了中华民族道德之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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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香图》
鲁叁田作品 / 34×6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