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大概是二〇〇三年。那一年的季节在晚秋。有一天接住辽宁书家何连仁先生的电话,说他从甘肃回辽宁路过太原。我与何先生有约,无论他从哪里到哪里只要路过山西,都要告诉我一声。
那一天好大的雨,下的天地一片混沌,车行雨雾里,秋在水声中。一大早出发,到了太原天已过午。何先生在下榻处等着,陪他一块等的还有我太原的两位挚友。一位是画家任晓军先生,一位是现已谢世的书法家冯俊田先生。饭桌上,我撺掇晓军与俊田一同下辽宁,一是尽地主之谊送何先生回家,二是到了辽宁再叨扰一下何先生,两全其美。我是有备无患的,来时就借了两台车,同车的还有何先生在长治的三位朋友,一位是作家郭俊明,另两位是书家何小亮和姜林。
辽宁四日,主之尽情,客之尽兴。返山西时何先生要送,我以为送到京沈高速路口,谁知何先生未上高速,一直把我们带到了属锦州管辖的北宁市,在朋友那里抱出一个大瓮,据说是辽代的,是送给晓军的。
晓军号石瓮,画室为“抱瓮堂”。我未问过晓军取“抱瓮”的本意,我臆测,大概取至《庄子·天地》:“凿隧而入井,抱瓮而出灌。”子贡出游南方返回晋国时,见一位老汉挖了条隧道下到井里,抱着水罐出来浇菜,挺卖力气却收效不大。子贡说:“有一种机械,一天能浇一百畦,用力很小,收效却很大,先生不想试一试吗?”浇园老人笑了笑说:“我听我师傅说过,有这种机械,但有机械的人一定会有投机取巧的事,有投机取巧的事一定会有投机取巧的心。有了投机取巧的心,素质就不纯洁了,素质不纯就会心神不定,心神不定的人是不能装载大道的。”
在此之前,何先生也送过我一个瓮。辽宁回来,我把何先生送我的瓮也给了晓军。我的书斋取号为“两壶斋”,一壶酒,一壶茶而已。这么大的一个瓮放在我这里,装酒不宜,装茶也不宜,还是让他抱去吧。二〇〇九年四月十一日 于两壶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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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实》
张福生作品 / 100×50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