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关于藏区题材的艺术创作一直颇受画家钟爱。不过囿于国人审美习惯的趋导,此类创作大多还局限在作者为讨好观众对藏区的简单臆想之中——即蓝天白云雪山巍巍的异域风景和热情好客载歌载舞的喜乐民俗。偶有新意者,也不过是将西藏作为一个地域标本进行宏大的民族文化或社会变迁的空泛研究。然而,阿丁的绘画不同于以往艺术家的创作惰性,而是真正在“个性表达”对于以往经验式“集体意识”的某种抵抗中,形成了其画面自有的精神指向。
阿丁深入藏区,亲近藏民,在青藏高原曾安营扎寨十余年,与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结下了深厚的感情。阿丁说:“在我而言,看藏区而不仅仅是藏区,而是一片圣洁与灵性的大地,它蕴含着天地间的一种神气,这是可以让人沉思、匍匐、与灵沟通的地方。”正是有了这样的生存体验,阿丁笔下的藏区人物不再是置身事外的简单揣测,像富足者打赏弱势群体般居高临下的怜悯,而是将自我作为描绘对象中的一员,真切地置身其中沐浴同样的阳光,呼吸同样的空气。我想阿丁的本意大抵如此:惟有长期与藏民经历相同的生活方式,体察这种“在场”的感同身受,才能更敏锐地把握住藏区人们深藏于骨子里难以触摸的真实;而所有远离现场立足于都市文化的关照,充其量只是隔岸观火时唏嘘感叹的无病呻吟。
阿丁笔下的人物造型是令人沉重的,衣着褴褛,嘴唇枯涩,高原红的脸上满是苦难留下的丘壑,被淡化模糊的背景浑浊黯淡,隐约只能分辨出天空的萧瑟和大地的贫瘠,所有特征化的表达方式都浓烈弥散着生命的艰辛与悲怆。如果只到这里,阿丁的绘画可能与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现的“伤痕美术”、“乡土写实”没有太大区别,但值得注意的是,所有阿丁作品中的人物,不论健全和残疾,青春与年迈,这些人物都有着极其相似的眼神,清澈、单纯、笃定并饱含希望,像是冥冥中得到了神灵的指引,在朴素的生活中坚守着某种信念。安然若素的表情积攒着厚重的精神力量,使得每一位面对作品的观者,心灵得以施洗与净化。在这个意义上,阿丁的作品与诸多批判现实主义题材的写实绘画拉开了距离,而呈显出一种特有的信仰内涵,其笔下人物生命状态已超越了庸常生活的纷扰,进入一个更纯粹的灵魂修行层面,静穆而伟大。
从都市走向高原,阿丁疏离了既有的生存经验,兀自陷进陌生化的精神体悟之中。他对藏区生活的愈久持续,藏区人物带给他的内心涤荡愈加彻底。一边是对欲望世界的背离,一边是对精神信仰的渴求,阿丁在两个现实境遇的拉扯下裂变与升华。复杂的生命体验迫使他不断地陷入一个追问自我的环节,然后,在返观自我与画面对象以及现实社会的关系中,阿丁带领观者领悟到一种生命启示,体证信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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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趣图》
杨怀山作品 / 34×6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