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漫谈我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
我现在想到一连串的内容,都是关于怎样比平常更耐心更自如地运用你的双眼。关键在于逗留,把时间充分用于观看,并且保持观看,直到每个细节都慢慢地展露出来。我尤其享受一种奇特的感觉, 就是当我盯着某件东西,然后顿悟的瞬间:原来这样东西是有结构的,它本身就在和我对话。
我的首例就是蒙德里安。
具体地说,是我工作的大街对面的芝加哥美术馆收藏的一幅蒙德里安画作。这幅叫《黄、黑、蓝、红、灰菱形构图》的画作绘于 1921 年。这是幅简单的作品:灰白背景,黑线条,以及四个色块——黑色、蓝色、淡淡的柠檬黄、和少许橘红色。至少在近距离看它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教过一门课专门让学生临摹展馆里的绘画。这门课面向任何人,甚至是从没画过画的学生。唯一的要求是勇气,因为在博物馆里支起画架放上画布的结果是,人人都来和你说话。他们会对你的画指手划脚,而且不一定客气。我有个学生就曾因为选择临摹裸女被大声训斥过,“尽管你自己也是个女的。”那个气愤的参观者说。
当你从这些细节观察蒙德里安画作的时候
当一个学生要求临摹蒙德里安的时候,我回应说那对他不一定有什么好处,因为这画太简单了。可结果我完全错了,并且从那时起已经有 3 个学生试着临摹这画。这是一个相当困难复杂的图像,只是被冒充成简单的抽象画罢了。
如果你从右边的边线开始画,你会发现这里蒙德里安改变了主意,没让线条继续往上走到画布的边缘。他描出了线条的终点,使之看起来结束在画布边缘。
他在重画的时候不是那么细心,所以可以推断出他当时估计人们看画时的距离。艺术史学家注意到他改变了想法,而且据说在 20 世纪 20 年代前,蒙德里安曾把他的作品当作是无限平面上的一部分,所以每个方向都会无限延伸。从诸如这样的绘画开始,画布就成为一个完整的对象,完整的宇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超越。
如果你蹲下身,逆光往上看这幅画——在展馆里是个很狡猾的办法,因为这样会暴露出画作的裂缝以及表面——从画布的纹理可以看出蒙氏画作中黑色长方形用的颜料较薄。(画布纹理与线条呈 45 度,原因是框架是转过的)而黄色色块使用的颜料就厚重多了。
再凑近点看黄色区域能发现这个绘画表面相当丰郁,一部分起了棱纹,一部分渗入了纺线里面。这里也能看出蒙德里安打磨了黄色色块的边缘,弄出了一个光滑的边框。
每个表面和线条都有它的纹理:条纹被刻出了脊线;一些表面,比如蓝色区域,有油漆工人试图避免的徒手画出来回刷笔的纹理痕迹。放在一起这幅画作有了丰富的表面纹理,艺术史学家称之为制作法。
我的学生花了很多力气想弄出蓝色色块上厚实茂密的表面,但是他的努力只得到一片松软散淡的蓝色:
如果你向这些条带的边界凑得非常近的话,你会看到它们并不只是单纯的黑与白或蓝或黄交会的线。这些条带的边缘是粗糙的。据悉蒙德里安是用铺上纸条来画的,就像很多装潢师和当代画家用封口胶纸的道理一样。但是这种办法可以形成一个清爽的边界,而这幅画里的边界却是混乱的。不幸的是,肉眼很难看出到底是什么搅乱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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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事如意》
李子玉作品 / 45×6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