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画，忽然觉得绘画很奇怪：
有时画的不用多。
几条岸边的柳枝，一片亮灰色的水，一扇涂了蓝漆的窗户，简单得不能再减，就很有意思。说是形式感，说是抽象语言，冷冰冰的，实在不能概括这寥寥无几的景象。或者说有些孤独？未必。
有时画画不需要意义。
普普通通的景物，恬静和谐的色彩，能看出意义吗？看不出又怎样？艺术不论斤量，有时也不论意义。佛在心，而不在梁木间。绘画的意义有时不在“意义”之中，而在有所感，进而有所悟。
有时画画不应该预谋。
闲走到街上，游窜在乡间，不阻交通，不碍观瞻，想画就画了，自自然然地眼前的景物就化成了笔触和色彩。精心、认真但不蓄意为之。现在，不蓄意的艺术太少，有预谋的却极多，所以人很累。
有时也别让自己太累，放松点。
绘画不是越用劲儿就越好，有张有弛才对，一切若能在轻松自然中解决那就更好。有时需要轰轰烈烈，有时需要心平气和。感悟未必总在惊涛骇浪中产生。有时，画画就需心静，欣赏更需静心，安安静静地画，安安静静地体会，体会直到感动。
这话说得有些消极，所以不敢说“总是”，而是说“有时”。有时绘画是一种感动，进而感悟。有了这，有时画也不必大，可不以工细或视觉强度为准，也不用讲大道理。能舍则舍，抓住实质。这是节省，是单纯，是另类的效率，是一种智慧。
艺术的任务，就是要给人（给观者也给作者）提供比现实更大的空间，有了这个心理上自然自在的空间，别的都成了小事！小画、小景反倒变得不小了。
2004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