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八大与石涛合写《兰竹图》
也许你会感到奇怪,清代四僧中的头两位——八大山人(朱耷,)与石涛(朱若极),其别号都较“野”,都与荒山、石头有关,命运就是如此冷酷地将他们从心灵到身体都迫到山林中去。他们都是明朝宗室后裔,八大山人,姓朱名耷(1626——1705),号雪个、八大山人等等,系明朝皇帝朱元璋第十七子南昌宁献王朱权的九世孙,入清后隐世为僧、为道。
石涛(1642——约1718),本姓朱,名若极,幼即出家为僧,法名原济,又号石涛、苦瓜和尚等。也是朱元璋的从孙、靖江王朱守谦的十一世孙[1]。按谱系推算,八大山人比石涛高三个辈分,石涛则比八大年轻17岁。[2]
清兵入关以前,他们尊享着王族高贵的地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满清天下之后,他们隐姓埋名,曾为僧,也曾为道,山林当然便是隐居的“家”了。他们倒没有“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的苏东坡式的豁达与潇洒,像朱耷,作品署款“八大山人”像“哭之笑之”,明亡而沦落为遗民那种内心执着如铁一般孤傲愤世之情结,致死不变。可是从艺术上来讲,他们有如此命运是极为幸运的:书也“野”了——八大山人书法写得自由随意,具拙朴不媚之美,画也“野”了——石涛山水以造化为师,其构图、技法不守成规,每幅画极少雷同;他们每一笔都熔铸了自我本性和心境,那种离尘脱俗的笔墨境界只有少数人达到,命运造就了他们占据美术史中专列为“四僧”一章的大家地位,清代以来取法他们的书画家多不胜数,后世众多鼎鼎大名的书画大师,如赵之谦、任伯年、吴昌硕、黄宾虹、傅抱石、潘天寿等等,也深受其影响。
从20世纪50年代的广州美术馆发展而来的广州艺术博物院,是十分幸运的,不但在收藏之中,“四僧”(八大山人、石涛、渐江、髡残)的画一个也不少,而且,在广州艺术博物院建成之际,更有幸收藏香港爱国企业家杨永德和他的好友、摄影家简庆福先生捐赠的,目前仅见的一幅八大山人与石涛合写画《兰竹图》!
这幅难得的《兰竹图》,纸本墨笔,画心纵120、横57.4厘米。画右上角署款“拾得”,为八大山人七十五岁以后至八十岁间的落款[3],下压两枚方印:“八大山人”(白文方印)、“何園”(朱文方印,晚年常用)。左上角有石涛题款:“八大山人写兰,清湘涤子补竹。两家笔墨源流,向自独行整肃。大涤子补墨并识。”下压白文长方印“不可一日无此君”。此画程霖生著《石涛题画录》卷二有著录。[4]
此图先是八大山人画兰石,巨石向右拔地斜立,纯用淡墨简约地勾勒皴染,占据半幅画面,石下是左高右低的土坡,石脚一丛展开的兰花仅仅简约的数笔,将兰挺立而又摇曳多姿、生机勃勃之态写出即收笔,堪为八大本色,惜墨如金,高度凝练概括,而恰到好处!
石涛后写竹,对这样的构图若没有真本事,是较难将画处理得形整而气畅的,即两人合写得如同一人,整幅画和谐统一。早已惯于“搜尽奇峰打草稿”,精于构图,善长变化的石涛,落笔便顺着石势写竹,竹竿劲挺而不失顺势,分披的竹叶用焦墨,以对应淡墨的斜石,更打破画面上幅的虚空,又以淡墨补一竿竹,略微与石势相背,以补画面左方之虚,兼营造出前后的空间深度,以少少笔墨以一胜多地表示出丛竹之境,又与浓墨的竹作了相得益彰的对比衬托,即使八大将落款题于画面石势之上的右上方,也难不倒石涛自如的施展,终是心有灵犀,化险为夷!留下这幅水乳交融、意趣精到、大家手笔、天趣盎然的珍品。
石涛补竹之后所题的“八大山人写兰,清湘涤子补竹。两家笔墨源流,向自独行整肃。”大意是说,他与八大山人合画一画,八大写兰石部分,自己写竹部分而补成,原本两家均卓立不群,自成一家,笔墨源流,各自不一,但均各有传统源流为依据自成一家的,虽然各成一家,但在这幅画中心灵、意趣以及笔墨,却是交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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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报平安》
吴雅君作品 / 34×6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