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半个月亮》
一九九四年,刘云画了一组《行走的人》。运些“人”或行走在类似都市的街巷,或行走在类似乡间的大道。对“类似”,是因为画面展示的并不是一个具体的空同,行走的人也非某个具体的人,人的行走也非一种具体的动态描绘,画家在运里要表述的,不过是一种人的生存状态,一种人生境界的体悟。其实,画家自已不也是这种“行走的人”中的一个?不也是处在一种“行走”的状态之中吗?
刘云,已经在他的艺术道路上整整行走了十年。或许,正是对这种“行走”的人生状态的顿然觉察,使他画了这组具有人生与哲理内涵的新作。
十年前,刘云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但他的作品一出世便显示出一种令人过目难忘的纯净品格,一九九五年,正是美术新潮此起彼伏的狂热时期,传统的审美规范成为各种新观念的众矢之的。但刘云并非以一个批判者的姿态出现,他的画没有背离传统的审美准则,但又能予人一种新颖的现代感,他的取材也没有什么奇特,少女、小船、湖水、月光……但却能予人一种少有的纯净与和谐。他的画没有过多的铺排,更没有刻意强调什么,一切都处在一种近乎永恒的静穆之中,并且总是带着一丝幽幽的感伤色彩和莫可名状的怅惘之情。《静静的湖潜》、《月魂》、《半个月亮》、《红菱船》、《那只小船》……无不象一首首夜曲,在优美的旋律中鸣奏出一种诗意境界,表现出一种浓郁的抒情气氛,尤其是那个静静伫立的、圣洁的女孩形象,更成为一种青春、理想与美的象征,长久留驻在观者的心中。
稍后,刘云又画了《树魂》,这件作品在造型上更具主观色彩,造境上更具哲理意味。树的密集团结之状显然是为着一种精神表达的需要,而自设出的一种超自然景观,使他的艺术更趋近于观念。然而,纯观念的表达又似有违于他的艺术天性,于是,在《冬天的雪》中,“观念”又被温馨的诗意所化解,那个青春与理想的化身再度出现,扭结的树也疏散开来远伸到画外……
九十年代以后,刘云的画在取向上几经转换:从题材的转换到图式的转换,再到意义的转换。起先是离开沉迷多年的湖光月色,徒室外转向室内,画起了“过道”,一个被画家重新发现的古老的新空间。《过道尽头的牛》、《只有阳光留在过道里》、《过道里还有一扇门》等作品就是对这一古老空间的现代展示,或曰对一个古老空间所作的现代解读。在这些作品中,光影成为表达的主要契机,通过光影所再现(实际是创造)的“过道”,展示出一种全新的意义。光与影、黑与白所形成的空同节奏,既具有现代构成与硬边艺术的形式意趣,又具有一种古老的乡士文化气息。这些作品,既显示出用现代手法切入本土文化的有效性,又成为对本土文化造型现代阐释的有说服力的例证。
然而在以后的一些作品中,刘云的艺术走向变得模糊不清。不知为什么,他又放弃了这种“现代阐释"而转向对风情的迷恋和对自然的精细描绘。这些作品虽然以其追求往事的感伤情调与早期的诗意抒情相衔接,但毕竟弱化他的艺术一开始就显示出的那种清晰的现代意向。这些作品在刘云的艺术历程中,可算是一个“回旋”。
一九九四年,刘云在经过这段短暂的回旋之后重新“回升"。这一年,他画了《村庄》、《在船仓里寻找东西的孩子》、《行走的人》系列。这些作品不再是风情的描述,而是重新回到对理念的诗意观照。《村庄》静的有点令人不安,除了房屋、电杆和由光影造成的整齐的几何形外,没有一点人的痕迹;《在船仓里寻找东西的孩子》,立意也不在这一情节本身,而是由这一偶然情节所引发的联想与思索;《行走的人》系列作品,如前所述,同样也不是描写某一具体事件,它所具有的隐喻色彩昭示出画家对人生心路历程的不断思考和诘问。到一九九五年,画家又将这一思考与诘问推进到一个更为广阔的社会主题上来。《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以一个躺卧在条凳上、疲顿到再也无力站起来的老人形象,象征了这个关于“人”的“故事”的结束,同时也预示了刘云的艺术更接近于一种“当代状态”。如果说刘云在八十年代创作的那些温馨的诗意境界还属于一块魂牵梦萦的个人天地,那么,这件作品则将他的艺术导引到一个关注社会与人生的层面上来。若将这位象征人生终点的老者形象舆早期作品中那些冰清玉洁、亭亭玉立的少女形象加以比照,这中间的巨大反差,正是“生来多愁善感"的刘云必然要意识到的一个令他颤栗不已的事实。画家对这样一种深层的社会与人生内涵的开掘,自然是早期那些抒情性的作品所不能相比的,但这件作品在精神探索上表现出来的批判性立场和显示出来的人道力量,却与刘云在早期作品中追求美好理想的人生态度一脉相承。他在他的作品中永远无法掩饰他的爱心与同情心,只要他的心灵面封现实,他就再也无法逃回那个理想的天国。
刘云行走在他的艺术道路上,也行走在他的人生道路上。他还将看到什么?还将画出什么?
他将做出他的答案。
一九九五年九月二十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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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红叶》
孙吉祥作品 / 50×50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