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舟与我是同龄人。以我的观感,他乃同侪中出类拔萃者,学术研究和创作鉴赏兼顾。具有独立学术见解,已成一家之言。而且他能将多年研究积累的学术观点以轻松文雅的笔调阐述出来,给人以智慧启迪和美的享受。这一点从他的临落款便可窥豹一斑,如“以《月仪帖》写《千字文》”,“以智永禅师《千字文》法临《元暐墓志》”诸语。这是建立在个人学术思路基础上的“还原”。六朝文化的精髓是人性扩张,智永书法和北魏墓志有一种“相对性”,以此作为突破口,实施南北书风、碑帖相合的尝试,同时以墨迹来解读碑刻,无疑带给观者很多启示。换句话来说,这些款语其实也是新颖而深刻的学术观点。宋克《急就章》和《月仪帖》之间一脉相承,以此实现章草的古今对接,通过经典来获取经验,进而将各种取法资源的融汇,构建自我风格。在我看来,所谓的个性就是自身思路的不断重新问题化,在不断往复的整理过程中,建立一种新的“秩序”。
友舟极为注重书写性。字里行间有种种“趣”,情趣与理趣相互生发、相互包容。如果说理趣的呈现与作品形似的显现和变化关系密切,情趣也若隐若现存在其间的话,追求神似的过程则是情趣和意趣共同展现的过程。在审美活动中,书家总是以个人的整个心灵来感受即时状态和人生境况。人生有趣,书法才有趣。也就是说,书家的情感和意向在书写过程中必定相互关联,由此决定了情趣的生发总是趋于意趣的形成,意趣的形成则又涵括情趣的生发。合而为一,就是“我趣”。友舟一个很重要的立足点是明清格调,我的印象中较深的是金农隶书和赵之谦的行楷书,兼容老米的恣肆和智永的隽永,化为自家血肉,林林总总的作品做到了“达意”、“传情”、“示文”。
从这些层面上来看,学术研究的功用在创作中完美地体现出来了,实质成就了“我之为我”的主导性。一切取法资源都要为我所用,一是无用之用,侧重学术精神的濡染,二是有用之用,能在创作中大显身手。二者有机结合,便能做到意在笔先。友舟的很多作品,既具有个性色彩,又有独特意蕴,既是艺术境界的创造过程,也是个人品格和人生境界的呈现过程。
当下时代,通才已是不可能。其实古代所说的通才,大多偏向于诗文书画一类。即便是苏轼这样的大人物,放在当下,也有诸多不涉之领域,如金融、管理、财会等。如今的书法社会化,涉及到的领域已极其广泛,头绪繁多,考据、创作、市场、鉴赏,相互间持续关联生发。友舟做到了在专业基础上的通达,实现书法专业领域内的贯通。很简单的事实,如果不懂考据而谈技法,难免错讹,如果没有创作经验来谈理论,则难免空洞。友舟作为一个复合型书家,可谓左右逢源。
在我眼里,友舟是书人,是学人,也是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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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吉图》
鲁叁田作品 / 50×50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