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晓毅的画,总觉得他与景物靠得很近、很近。他画山,山似乎就在脚下;他画水,水似乎就在眼前;他画竹,竹似乎就在窗外。
走近,来自心中的渴望。只要你对自然的奥秘萌发着遐想,你就会渴望克服阻隔彼此的空间距离。你渴望心灵的自由,当然会义无反顾地一往直前。
走近,是一种自信。在晓毅的绘画中,你会读出一种被情感主导,只服从心灵的呼声。它不受制于外来的指令,不依附任何强加的主题。从来,只有那完全来自心灵的体验,才会呈现出自己的面貌和发出自己的声音。
于是,当他悄声走近翠竹,竹竿太密,枝叶太茂,却不用担心他无法走近。他会画一只红蜻蜒,这似乎就是他心灵的使者,穿林破雾飞往竹林深处去探究。
他总是想走得很近很近。春水相隔的对岸,一隅屋宇,却不用担心水太深,无舟楫相助,他会点簇几只新荷,那新近打开的嫩叶,一定是给探视的脚步支起的一条路径。
晓毅的画,善置近景、中景。这样的图式当然是他 “走近”的象征。那一湖春水、几垅耕田、苍崖奇峰、老屋残垣……只是他欲走近的背景。他却无意于背景上的风景,只着眼于寻找走近它的路径。他总有一个明晰的意象,无论倚杖登山,凭橹趟水,穿过雾霭,迎着朝阳,即使回归老屋也仅仅少许流连。说什么老禅入定,玉树临风。从来,守望自有守望的乐趣,寻觅自有寻觅的甘美。独行路上,虽冷冷清清却真真切切。于是,古道上,山溪旁,春雨中,月色下,他总是清风盈袖,花香满衣,纸面上又哪能不染上几许朝露几许馨香!
前不久,他风尘仆仆从光雾山采风回来,两个多月的日子里与世隔绝。在“闭关”中,他画山画水画感受。靠着触动过心灵的记忆,那凋零的红叶依然恋着生它养它的枝头;那结伴的雁群仍旧向往着氤氲的山麓……。不改的是,他的画笔仍然与景物相距很近。在古人那里,萧疏淡远的残山剩水,大多捎带着遁世的牢骚。而晓毅却坚守着自己独特的视野。近,是对物的特别关注探视与亲近。近,方能感受到它的喜怒窘穷忧悲愉佚,与它的心跳相通,与它的气息相同。近,即使再冷,拉起他的手就能升温几度。他为什么画那片红叶?因为曾经为他遮过风挡过雨。他画那条小路?因为这条路曾把他带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方。那湿漉漉的充满苔癣味道的空气是不是就发自这老屋断墙?因为这里是他一次次出发的地方。无论“以物见心”还是“以心见物”,高明的绘画都明修栈道,暗藏款曲。透过画作,画家的心智、才智、情思都会表露无遗。一径入松雪,数峰生暮寒。江声流笔底,帆影落樽前。世界在他的脚下展开,画图在他的笔下构建。无疑的是,蜗居的人易于山穷水尽,行动着的他则处处柳暗花明。
晓毅属于哪种性情耿直的人。对事,想好了就干,沒干完决不会停手。对人,哪怕胃喝出个洞洞,感情也不能整出个缝缝。从这看,无疑也是置根于脑海深处的那个“走近”的方法使然。
他出手给人帮忙,常让人无法拒绝。在你想有人搭上一手的时候,他常常已经该出手时早出手。面对一本好书、一张好画、一方好砚、一个好木雕……,他都会越走越近缠绵好久,大有遇上广陵嵇康的样子。有道是:桃李不言,下自为蹊。走近,不仅他走近,你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按他的方法去靠近他。
似乎越说越远了,好在都因为他秉持着的那个“走近”给我这么多的印象。
遥远的地平线——广阔、博大、神性、智性,—切的光辉都藏在它的沉默里。
走近,时常需要寻路。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径。其实,只要认准了方向,路就在自己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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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趣》
车厚宾作品 / 34×34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