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冯其庸
冯家庭院有一块奇石,高约丈许,嶙峋向天,剔透有致,如揖如拜,又如双翁相扶,为草坪中一方亮景。
冯老是学者,又是诗人、书法家和画家。石有缘而得识冯老,冯老有幸而寄情于斯石,互通互感,相呼相应,谁也不吃亏。可不,耋耄之年的冯老,诗兴、书兴大发,石翁便得了嘉名,曰“天惊”,由古文字学家张颔题,篆之于眉额;名之未尽,继之曰“石破天惊”,以草书自题,镌于石身,洒洒落落,细筋入骨。于是,此石经冯老一点,俨然一精气沛乎之高士了。
冯老是才子,也是名士,是真名士自风流,行住坐卧,满脑子都是松风水月化成的诗。这园中的石翁,颇不寂寞,似乎也在行吟,也在鼓荡着诗兴。于是乎,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便缀满了一首一首的诗:
小园一夕起嶙峋,矗矗双峰势有神。
不是寻常凡间物,飞来天外灵河津。
——宽堂八十又三
“天惊石破”落园中,排闼送青万象通。
扑面奇峰迎雅客,方知此老是颠翁。
——戊子小暑,宽堂题
戊子是2008年,冯其庸85岁,老翁诗心犹健。
冯老为《石头记》研究大家,平生注情于石,石落园中,岂非“三生石上旧精魂”?更有那竹篱围护,茵草养气,紫荆掩映,与“瓜饭楼”上的老两口儿遥相呼应,不是景,自成景。此石多见于江南园林,起初我以为太湖所赐,询之于夫人夏老太太,言说发现于京郊,用大卡车与起重机运来。我思忖,这算得了什么!听老先生说,他曾十赴西域,84岁在4800米帕米尔高原的一个山口,终于弄清楚了玄奘西行的一条线路。玄奘取经,他取玄奘的精神,怪不得“石破天惊”呢!
来从来处来,去从去处去。早知如此,还是不问的好。英雄不问出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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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吉祥》
李子玉作品 / 45×6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