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
雍道长出生于1939年8月,今年74岁。日常粗茶淡饭,只求温饱可也,安静平和,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如一个有些木讷的老农,用水彩耕耘自己精神家园中的一方净土。他自幼喜欢画画,致力于水彩画的创作。他几乎每天都要在故乡的山野泽畔写生,风雨无阻凡60余年;创作水彩作品近万幅,在作品中表达自己个性化的感受,并从中得到快乐和安宁。诸多作品为一些名家认可,多次举办个人画展,被誉为当代水彩名家。
雍老先生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受过正规的美术教育,只是在与生俱来的热爱和经久不衰的激情驱使下画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老先生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为一家老小的生活奔走,为生计操劳,普普通通,踏踏实实。74年的生活阅历不可谓不丰富,不厚重。老先生分别在三所乡村小学里给孩子们教了几十年的美术,在临近退休前做过数年龙泉高中和荆门大学的美术老师。淡泊名利,安于职守。为人朴实无华,真诚待人。唯有对于自己所酷爱的水彩艺术,坚韧不拔,如同人的一呼一吸,不离须臾;苦心孤诣,独立探索,不计路途遥远,不搞浮光掠影,力求透过现象看本质,把现实生活里丑陋的、悲哀的、不平的、弱小的真实,点点滴滴,用心血依附水彩的明暗变化和虚实结合,描画出和谐的美和精神来。这种饱藏精神的美,这种敏感的生命之痛,非阅历丰厚,历经艰辛的跋涉者不能描绘。这种有意识内敛而压抑着激情的风格,是生活在苦难岁月里的智者本能的解脱之道。
我在老先生的挂满画作有些凌乱的阁楼里,观看一幅幅风格独特,朴实自然的作品,被其中所蕴藏的悲悯的爱和厚重的美深深打动。我能明显地感到老先生对故乡山水中一草一木的眷恋和与大自然血肉相连的生命皈依。老先生凭借自己年深月久的艺术素养,按内在的节律和精神寄托,以自己的理解力,用大写意式的色彩“再创造”他心中的田园风光。我跟老先生交谈,看到他刻着深深皱纹的额和掉了几颗牙的笑容,从沉默寡言的话语中,体会到他精神世界的丰富和艺术涵养的渊深。
与其他画家不一样,老先生很少去画春天百花盛开的美景,也不爱画金秋时节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也很少用鲜明亮丽的色彩。他总是用冷峻寂寒的色调,画秋风萧瑟的树林,深山老林中的茅屋,初春时节冰雪有一丝消融迹象的小河,静立于夕阳中的老牛,桃花谢尽的桃园,不起眼的草地等等。这些略显晦涩的作品或雄浑大气,或宁静朦胧,或繁华落尽只剩风骨,或冷峻沧桑独立精神。老先生不去画那些表面绚丽却没有内涵的空洞之物,不纯粹为了好看,而是力求画出风景的精魂来,画大地上泥土的芬芳,画出大生命浑然一体的“原汁原味”。他总是用自己独特的“语言”和“音符”解说大自然春夏秋冬的外表下,无处不在应有尽有的慷慨,和作者与人心人性相关联的灵魂深处的感动。老先生倾注心血,把自己每天的生命与大地母亲交流。站在故乡熟悉的土地上,用真情实感和画笔为每一片无人关注的风景,为每棵默默无闻的树,每株野草作传,讴歌这些平凡的不起眼的实实在在的生命。这些作品不求唯美,不求世俗认同,只求真实的“我写我心”。在这种无欲无求中,作者烦忧尽散,郁结之气一释而空,把自己渺小的生命与宇宙苍生融为一体,使得精神的天空明亮悠远,蔚蓝无垠。
我观察到,雍老先生创作时,其色彩的运用,其观察的角度,其描写的方式,都带有鲜明的个性。这种个性不是刻意而为,而是潜意识的本能的体现,是建立在自己对大自然的理解和生命的感悟以及独立审美意趣基础上的,带有一以贯之的大家气象。这表明雍老先生不是在用手绘画,甚至不全是用眼绘画,而是用心绘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的每个感官的真实体验绘画。他似与不似之间,不在乎每个具体的实物上的真实,不停留在形而下的层面;而是在画感觉,在画精神,在画灵魂,关注生命背后的带有共性的形而上的真谛。这是他的审美观和艺术风格成熟的表现,不再是模仿和跟风,也不墨守成规。这些作品透着经霜历雪的艺术功底和圆融无碍的创作智慧,是厚重而内涵丰富的美和精神的包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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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岩双栖》
赵仲谋作品 / 66×66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