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赴泰宁、建宁、宁化、清流和永安一路写生,主题十分明确:继续写遍八闽山水之旅,一是建宁老塘莲花,二是武夷余脉丹霞风光。
说起建莲,人们的印象往往是美味贡品,但对建宁千年古塘莲花“叶如席,花如斗,十里山坳荷花盛”的景象却鲜有所知,即便在当地也没几个人知道“老塘”所在。画坛当然也就很少有人了解,早在二十年前,江航就痴迷于建莲的写生,为此还“不近人情”地拒绝出席县领导的盛情午宴。可以说,对建莲的理解,江航早已超越形态刻划而进入精气神的感悟阶段。八大山人的莲石长卷,论者于赞誉之外,每每惊诧:天下岂有莲花与怪石共生之理?然而,面对倚石摇曳的建莲,一切质疑都将顷刻烟消云散。八大显然见识过莲与石的和合共契,这真真是八大的独到之处。莲,亭亭净植而何其阴柔物也;石,铮铮铁骨而何其阳刚物也。二者共写一图,其深刻的文化内涵亦非一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么清高出世可以简括。因此,江航笔下的莲与石也有独到之处:无论册页斗方还是丈八巨制,莫不笔重墨沉,气势磅礴。近看非莲非石,笔趣翻飞,远观墨象万千,花荫可入。构图上以山水法切入,似山水而实非山水,制造大虚大实、似欹反正的强烈对比。笔墨上没骨、线条,点染穿插,随心所欲,纵横捭阖,收放自如。视觉效果上于浑厚中见轻巧、收敛中见张力,貌似粗头乱服实为以简驭繁。故能每出新意,不落窠臼。
师古人、师今人、师造化是古今画家的学问之道。写生是师造化的不二法门,李江航无疑是写生的怪才:动心重于动笔,正如陈子庄先生所说:“因景生意,因意立法”。在观察、理解、取舍的基础上,形成独特的江航速写法,一般人根本无法跟上他的写生节奏和速度。江航的写生稿并非实景刻划,而是乾坤大挪移。你可以说看不懂,但却无法否认其中的内涵,那就是自然山水内在的气韵和生机之象。我的理解,写生关键在“生”,大自然生生不息,闭门造车永远也无法表现出这种生机,如董其昌辈“熟透了”唯缺生机。古人所说“画求熟外生”大抵也是一种文人画的技法之谈,与写生追求意境之“生”相去甚远。这就是画家要经常融入大自然,不断追求造化之“生”的道理。只要将写生作品挂在画室,一股生气扑面而来,与平时巧熟之作立马形成鲜明的对照,高下自不待言。
这次写生归来的二次创作,更是江航辛苦的心路炼狱,数日后方听他一句:有想法了。八幅一套的山水,墨迹淋漓地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我终于理解江航上次坚持有路不走偏要爬山越岭钻野猪路攀吉壁石塍的良苦用心。细品之下,除那种“生”的浓郁感觉外,笔墨境界自是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近期的江航山水似乎“淡”了不少,但见焦墨行笔有意无意,浓淡枯润恰到好处,似笔非笔、如影随形,衬以浅赭石、淡花青,画面沉着利落,气息轻松。
论者说艺之道,主观上非我、自我、无我三阶段,客观上具象、心象、大象三境界,清画僧担当更言:“有一笔是画亦非画,无一笔是画也非画”。要做到无我无欲和大象无形的境界确实很难。江航的画是那种不可复制的性情之作,每一幅画都是唯一的。借用黄山谷跋苏东坡《寒食帖》句改之:“试使江航复为之,未必及此。他日江航或见此文,当笑我于无佛处称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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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报平安》
孙吉祥作品 / 50×50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