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凤和汉云的版画创作,至今已持续二十多年。
在这样长的时间里专攻某个门类的艺术,在许多人眼中看来,是近乎愚公式的行为。
明凤和汉云的家乡有句老话“玩龙玩虎,不如玩二亩土”,不知这古训是否被他们当作做人治艺的信条,但是,至少有一样是朋友们都看在眼中的——两位版画家都认准了,与其惶惶恐恐去追随诸多宏大的观念潮流,纠缠看似深奥的理念,不如踩定脚下坚实的技术基础、广博的现实素材土壤,一步步走出属于自己的路。是的,再怎样高明的阐释,总要有实实在在的艺术产品作为解说的对象,而这离不开在艺术创作“二亩田”里的踏实耕耘。无论什么方法,离开洒在土壤的滴滴汗水想要地里长出东西来,都是痴人说梦。
玩好“二亩土”,是由先人劳动的经验得出的对理性精神的朴素表达,至少给出两方面建议,一,让我们联系实际去思考问题的解决出路,而不是扯虎皮、拉大旗,图一时蒙混过关;二是给我们揭示出,千变万化着的表象背后,都离不开促其产生的基本矛盾、关键因素,把握住这些,以不变应万变,战略上就已经站稳脚跟,具体方针的制定就有了主心骨。
好的战略指导不在于来得多早,而在于是不是恰逢其时、主事者能否持之以恒去践履落实。同样,是否早慧,对于作者在美术创作这条道路能走多远而言,也不是关键,相反,“伤仲永”式的故事倒在美术界屡见不鲜。汉云直到二十郎当岁才见到版画机,从此一发而不可收,也算是种机缘巧合,待到他和明凤共同收获全国美展版画项的大小奖牌,两人都已进入不惑之年。但是,由于有了“玩好二亩土”的治艺观主心骨,两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将为生存的打拼和艺术上的求索结合得很好,他们的青春岁月是在创作热情高能效燃烧状态下度过的,并且热度还将一直持续,亟待进入炉火纯青的境界。
明凤和汉云在艺术创作上,正如他们平素生活的处事风格一样,差异明显,但互补。明凤的画里常见热烈烂漫,汉云的作品相形之下就显得冷峻工谨而更加理性。
明凤作品里所表现的生命,不是纤弱柔美的那种,而要浑厚、奔涌,不顾藤牵蔓绕,追求超拔独立,正因为这些特点,她的版画图式中,常出现有挣脱、升离基底的动势线。
每一幅作品的取材和构图选择似乎都是一个偶然的遭遇,然而任何选择背后都有一定的必然,在《巢》的画面里,上升的澄明清澈与沉降的芜杂浑浊,对比鲜明。富有象征意义的“巢”的意象,林隙天空的明朗,这些常被用来指代精神世界“正能量”的画面元素,混合在一起,将纠结挣扎沉沦的细枝蘩杈引向安静,使其归顺于平和,这个引与被引的组合,明白晓畅,又混沌含糊,耐人寻味。
没有深夜哭泣过的人,不值得对之谈人生。那些从纠结中走出来的人,见此画,当更明白其中之意。
明凤的不追求纤细柔美,并非说她无法与之产生共鸣、刻意片面地排斥某种美的样式,或者说她的美学取向是一条道儿走到黑那种,而是指,无论何种题材,她总能展现出鲜明的个性特质,无论刻画何种气质的形象,都不妨碍她的这种展现。
作者像一张画纸,造纸的时候就决定了纸质纹理的细腻还是粗糙,作为成熟的画家,这都无碍于对所选题材(无论是执铁板歌大江东去,还是软语呢喃缠绵深情)的刻画,但是,有些造纸材料,于自然状态养就的赤子性情,浩然之气,已深深渗透每个细胞,即使在上面刻画柔弱、书写妩媚,这些“底气”总会泛将上来,展露本色。性情之于明凤,秀润之于汉云,正如造纸原材的“底气”,遮掩不住。《春光》描绘的对象,不过是沐浴朝晖或夕阳的几杆纤草,然而,整幅构图不见山水,但芊芊莽莽,显丘壑、闻水声,以微见著,不惊不乍,自在恬然。得此境界,应是“造纸材料”的天然气质和后天修养共同作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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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关漫道》
殷俊民作品 / 136×6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