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奇同志:
你去年12月中旬来信,我到1995年才回信,你会怎样想呢?原因是这样的:假若在广东龙山,这信早就在当地回了。回家之后的日子难过,春节前还得这么难过下去。
我很赞成你的倾向与主张,而且你没有被狂潮恶浪冲的发生困惑感,为你高兴也为我高兴。有些同志上了当能回头也好,但很难——有年纪大的支持他们去弄潮。我不愿观潮,所以,因为你没有受骗而感到高兴。
对你从实际出发又不是以简单的狭义的写生方式对待生活,能把间接的生活经验利用起来,完成了黄遵宪那种历史题材。画的成功,我那年在广州就感觉到了。那年在广州,我成替你担心,唯恐你画人物的衣服的方式成为一种随处都用的习气。你的作品选虽仍有类似的画法,但对那幅人物画(“阿丙”吧?)能使我感到造型有不怕摔碎的铜雕的感觉,这与值得纪念的题材并不冲突。
何况,《家院》、《路》、《角落》这几幅作品使我觉得,你的表现手段并不单一。这几件作品使我感到亲切的原因,并不只因为避免了常见的你那种画法。也因为:我虽不出生于东北,但看了这种近似写生之作,感到“二人转”里所反映的生活,甚至联想到“二人转”演出的农村环境的质朴美。
在美学方面的作用,是它们使我觉得:不只自己熟悉的四川自然环境才能引起亲切感,生疏的东北环境也能使我引起亲切感。反之,这也使我联系到熟悉的环境的丑恶而引起憎恶感。这是属于对立统一的原理。但只有看了你这几幅作品才引起上述相反相成的感觉之后,才更加明确亲切感与生疏感的对立统一。
我还有一个好奇的猜测,猜你是出生于画中的环境。画册上的简历虽未提到,画题《家院》也不能绝对证明那是作家的出生地。因为画面的气息使我觉得好像你出生于那样的环境。这就是说,你没有掩饰它的荒凉感,你的画面使我猜想:也许你以这一点为值得自豪的。我想知道,我的猜测是不是确切?
你在信上说到,不追求作品的某种遭遇,不羡慕讨人喜欢的花花草草。看来这不像是反对花鸟画,而是不愿取媚于人。如今,形式主义作风阴魂不散,随处可见。柯勒惠支不追求那样的东西,她的作品对我们才有所谓永久魅力。只图眼前红火红火,艺术的火焰经不起风吹。祝愿你在艰苦的新作构思过程里感到愉快——没有艰苦过程的愉快不是真愉快,在冰天雪地里跋涉着的愉快才有持续性的愉快!
再说一次,铜雕式的用笔适可而止,或同时多方面的探索不同的表现方式。
再见!我又得用昏花的老眼对付稿子对我的挑战(在休息时,天花板上是一些大格子,在厕所墙上出现蠕动的黑蚂蚁——视觉残象。) 王朝闻 1995年1月17日上午 (原载《美术》1996年第6期) 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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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星图》
鲁叁田作品 / 50×50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