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是个极有个性的城市,在文学艺术上同样具有自己的本土特征。19世纪末20世纪初,天津活跃着一批艺术取向相通、画风相近的本土画家,人称“津派画家”。生于天津、长于天津的李叔同自幼喜好绘画,他与张兆祥、马家桐、李采蘩、徐子明、李澂曦、李曈曦等“津派画家”均有往还,从他们那里吸取了不少艺术营养。笔者收藏有张兆祥、马家桐、李曈曦等人的绘画作品(李叔同早年均为他们刻过名号印,现收入《李叔同印存》中),将他们的作品与李叔同早年的绘画作品相互比较,明显看出其相通之处。
张兆祥,字和庵。他画花卉翎毛,着色清妍,备极工致,将恽寿平的没骨和西洋写实方法熔为一炉。19世纪后期, 照相技术传入天津,张于1900年前后学习照相技术,并以照片为素材进行创作,其作品能深入具体而富有真实感。颜料的选择也甚为考究。在津沽画坛开一代新风,一时从学者及私淑者甚众,黄逸儒、马家桐、陆辛农皆宗之。我所藏为张于丙午年(1906)绘山茶图圆光镜心,设色绢本,点写虽精细但毫不拘执,花之向背、技之偃仰、萦纡高下,各自条畅,生机勃发,秀润动人。张作此画这年,李叔同26岁。
马家桐曾是清末端方的幕僚,更是位功底深厚的老画师。他的画除学习张兆祥外,又继承了宫廷花鸟画的特长,工写结合,别具一格。我所藏为其所作“富贵白头”圆光镜心,花鸟色彩明媚柔和,设色清丽。作者以粉红点染花瓣,鸟的形态尤其精致,颇具华新罗一派的花鸟特点。年轻的李叔同对马家桐的画十分喜爱,从马的创作中获益匪浅。
李曈曦与李叔同是同时代人,他的父亲、哥哥和他本人均以绘画名于世。父李竹坡善作大幅,粗毫斫拂,梅石尤奇。又善书法,喜作长题。陆辛农《天津书画家小记》说他“须髯飘拂,庄颜绝俗,俨然陈老莲画中高士”。兄李澂曦擅长人物,当年东门外袜子胡同内东端路北的同文书局印有他画的信笺。《李叔同印存》中钤有李澂曦名号印40余方,可知叔同与李氏父子的关系非同一般。李曈曦,字二聃,以山水见长,书法亦佳。与著名画家张兆祥相友善。二人曾同窗几作指画《富春山色图》,张兆祥用手指画松芝竹石,李曈曦用手指画山川峰峦,画毕互视,相与大笑,如宋人东坡、南宫对几挥笔时的兴致。我所藏李曈曦作品为一幅长102厘米、宽53厘米的山水画轴,此画运笔细秀,疏简得宜。远处峰峦迭起,水畔房舍栏栅,周围古树生姿,曲尽其志,正可谓“景色秀逸之地,文士隐读之所”。
有生命力、有影响力的艺术,总是与一定的乡土特色相联系,与那一地方的风物掌故、历史沿革相通融,同时也与那个时代的审美理想息息相关。如今,流传于世的早年李叔同绘画已为数寥寥,但从仅存的“八破”扇面来看,其上画旧书、旧报、旧信纸等八破旧品,署款“乙未俶同×摹于意园”,确为李叔同1895年虚岁16时所画,画面简单,但清丽典雅,仍可见其传统功力,亦见其画明显有当时张兆祥、马家桐等津派画风的影子。李叔同是在离开天津后成了艺术上的大名家的,青少年时代的他并没有在天津文艺界树起一面大旗来,然而天津为他奠定的绘画基础、津派画家对他的感染、天津文化艺术对他的熏陶却使他终身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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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比南山》
陆建兵作品 / 49×9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