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周汝昌先生1998年为我篆刻集写的这篇序文,在使用时由于字数限制而有删节。今天忽然找到原手稿,因为觉得其中文字有书法评论以及针砭时风之效果,于是将遗文补上,全文刊发以示同好。 ——丙戌岁阑祝语堂崔自默崔子自默要我为他的印蜕制序,此真奇事。盖若谓我能懂印,其谁信之?然而自默偏偏以序委诸不懂印之我,非奇事而何?事既奇,故序必不得其正。若是,则大可嗟叹了。所谓序之不得其正,即我这拙序是外行话,此则既可叹又可笑也。以我观崔子之治印,仿佛石涛之作画,觉得他有如此丘壑在于胸次,层出不穷,相形之下,我之胸次何其平庸,何其空乏,良可愧也。幸而我虽平庸空乏,而尚知石涛或自默之甚异于常流,故终不妨以外行话而序此印蜕新集也。拙见以为,印人印家,必先知书之外,亦须知画、知雕、知塑,亦须知文、知道,一言以蔽,必须知我中华文化之精髓命脉,而后可兴言印事。否则不能为印;即使镌而拓之,亦不得称印。何则?以有印形而无印精、印灵也。当世书画名家,犹不免此憾,况常人俗子,又何以赏论其是非高下哉?几如群盲,聚而扪扣,以太阳为灯为烛,洋洋乎以为得之矣,岂不悲乎。崔子工书,自三代迄汉晋南北朝,无体不师,酿为芳润,而以为印之体貌精灵、胸襟气味,不落明清卑格俗套,而时出奇兵,神明特胜,使仲尼见之,必许以孺子可教,此义甚长,亦非数语可了。至于我见崔子之印,生欢喜心,亦生悲怜感。印者汉字之奇迹也,人类之至灵也;但近世有人以汉字为落后陈腐,必欲弃之以从洋文,以致今人书写汉字,已如蟹之爬沙,阅之可以伤心惨目。而令此等人士来赏印艺、来论印道,岂不北辙南辕,悬霄隔地,岂复可望片言一语之能交乎?由是而言,自默持此印稿付梓,而独委序于我,又不足为奇事,我言过矣。我见其印,白文尤惬余怀——此非谓其朱文不佳,只是表明我自己于白文有其偏爱而已。崔子白文,腴润丰敷,古秀相兼,奇正百变,是其能师于古而不为古缚者。于是以证我谓崔子之胸襟气味,仿佛大涤石涛,谅非无缘无故罢。是为外行之序。戊寅七月。.........
崔自默为周汝昌先生当场制印,周老欣慰地捧印留影 周汝昌先生序崔自默篆刻集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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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运高照》
莫远峰作品 / 136×68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