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二年秋,我在尼泊尔波卡拉山上偶遇上一位僧侣,我们心照不宣地仰望着喜玛拉雅山鱼尾峰,于是他向我开示:“这个世界本身不是坏的,而是我们觉知它的方式错了。不是现象把你捆绑住,而是你对现象的执着把你捆住。”
二零零七年元月,我和深圳一位画家好友来到北京,在冰天雪地里四处寻找工作室,几乎每天都在望京的五环地区瞎跑。于是,发现了来广营东路的一号地外的一块600平方米的荒地,交了5000元订金,但由于天寒地冻不能施工,我们只好回深圳过了春节之后再来。
春节过后,我和太太一道来了北京,一号地订金被以逾为由 “黑”掉了。无奈,只好作罢。在朋友的帮助下,四处又开始找工作室,那时,拆迁风波弄得人心惶惶。索家村在二零零五年已经被威胁拆迁过一次,因为奥运会即将举行而暂时平息。我的想法是找到现成的,由别人转租给我的工作室,正好友人老六的画家朋友害怕拆迁想搬至安全地方,于是转租给我,工作室面积100平方米,生活设施齐全,转租费2万5千元打给朋友的账户。我进入危机四伏的索家村工作室,立即开始生活及工作了。
我的想法是:如果明天索家村宣布拆迁,我今天也要搬进去。每天我早晨四时起床,吃点东西后就开工画画,中午弄点吃的接着在布上涂抹,画到下午三时就很累了,整个人瘫了下来,只好拿本书看看,拿本画册翻翻。
这时,索家村的很多艺术家工作室门打开了,有些人看到门边地上的各种没有书刊号的艺术杂志及书刊,拿起来翻翻,站在门口发愣……
我八四年去深圳独自闯荡,前后呆了三十年。目睹过80年代初的经济改革开放“淘金热”,九十年代“股疯至股灾”,“楼市泡沫”等惊心动魄的场景,但我在九零年底做了装置“墨·点”以挑战这个贪婪的乱象社会。九十年代至今,那些人和事都沥沥在目。
现在又目睹北京当代艺术市场空前活跃、繁荣。798艺术区非凡的热闹场景,吸引着世界各地游客。于其说北京地区各种热闹的开幕式,不如说是各种“秀场”。“秀场”里不少人煞有其事地踩在“当代艺术”的节奏或节拍,有些自命不凡。但在“秀场的节奏或节拍”的游戏圈外,不少年轻艺术家心浮气躁。其实,踩住节奏或节拍的这种游戏的成功者也没有什么艺术上的定力。我的看法是:在一种艺术精神性一旦被抽空,“节奏”或“节拍”的样式只是一种空壳,,也只能导致一种艺术的苍白与贫血。
二零零八年春天又来了,“无常”席卷艺术市场,艺术市场狂热的参与者都有些如坐针毡。特别是狂热关心时尚媚俗,流行图式艺术的倒爷门七上八下,惶恐不安。像一场深圳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经济大潮集体疯狂后一落千丈的悲剧重演。
“无瞋”(uonaggression)是真实艺术的基础。在北京的三年时光,我有时三小时一气呵成画一幅大油彩,有时候,一个月涂涂改改画不成一幅油彩,不满意地涂掉画面已是家常便饭。这是难舍难分的双相情感障碍在“折磨”我,过程是我的艺术,而不是一种结果。
而走笔在宣纸上的线条画坏了,把纸揉成一团,用来擦擦餐桌,擦擦地上的颜色油污。油彩和水墨纸本相互交替,已经成为我每日的功课练习的材质,变成环保型的“精神垃圾”。
去年六月四日,我从索家村搬迁到宋庄龙德轩当代艺术中心的工作室。宋庄艺术基地有多少年的稳定性?我们也不得而知,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已。
远离北京五环的当代艺术中心的喧闹的秀场,开始适应乡村里平平静静的工作和生活,内心的节奏和层次开始丰富起来,它逐步跟我内心中那种深切的慈悲本性相符合,感到生活很殊胜。
有一位画友问我:“今年,是不是抽象艺术的春天已经来到了?”对我来说,没有抽象和具象之分,绘画是一种安分守己。它来了,也去了,我们几乎不可能掌控明天……
无常是一门必修的功课,我心安理得地活在当下,时刻保持一种觉察。
2010年4月7日写于云南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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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之花》
孙吉祥作品 / 50×50cm / 软片未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