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梦境，故然有些深怀留恋，冷静一想，无论如何亦不过昨天的强烈。大约我伏案创作过久，即于短歇伸腰的时分，打堂厅通往我画室的半俺的门里进来一位儒态过人的长者：他满披着银发，从那慈眉善目的面相看得出这长者有着不可穷尽的祈求和哀愁。他一直将两手紧紧合于胸前，那庄重且轻缓的步子透露出他饱受沧桑，历经磨难的幽然意境。无疑，他同文明兴盛，与道统具来，识河汉之变迁，观天地之有测，究阴阳之可知末日，察风火之能断云雨，盖仙风道骨之弥神，吾遂然叹乎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焉。 幽然间，我默念道：此长者若是我十年前绘画过的《孔子》，那该是怎样的奇迹和发现？！当然，面前的长老绝然不知那幅肖像画现在就挂藏于刚开的房门的背后。“先生！……”他如同慈母般的屈着腰问我。“不！不！不！不可！不可！”我正忙着为他施座和行礼。但被他和蔼且温暖的双手按住接着道：“不要谦卑，请问……”他将头扭向门外，似乎在寻视什么，立即又复回：“……你说，陈规开放了，就一定要去劫掠？穷困潦倒，就必须损人利己？医疗改革，就一定要将救死扶伤变成商品交换？教育改革，就必定将为人师表诠成商业致上？倡导环保，就一定去大兴土木？破坏自然？……人民为何不遵循开天和谐的自然道规？还有，为何一边反贪，法官一边在行贿、受贿？……人类一直在推动文明进步，为何那些大智大慧者给闲置，而当权者却又玩忽职守，尔后，贪腐者又每每落马？为何一边努力提高生活质量，人们一边肆意弃父母于野外，视饲养走兽如孩子？……还有，”长者又回头探了探门外，“你说，古来官之，能者，行之民也。——今乃钱者即官之，理岂何哉？……学者，国之器也；艺者，国之才也；教者，国之师也。非然兮，甚惜！惜乎！悲兮！！！”打长者眼泪里，可知他的遗憾和伤痛。待我从外厅堂为他煮茶回到画室里时，在一缕缕淡淡的青烟里，他带者悲哀和愤怒，悄悄地消失了。那次梦迄今，长者为何知道我为其煮茶，但，他决不愿品一口就离去，我——永远不明白！
《礼尚赋》节选
于香江 丙戌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