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鲁光
与明义相识极晚,但很有缘分。香港亚洲文化艺术出版公司印制的一本画集,将画家的名字都印在封面上。我与明义的名字上下紧挨着。他的江南水乡画,水墨淋漓,风格独具,一看就知道它们皆姓杨。
当我打开宅门见到他时,还是有一种陌生感。他健壮,壮得像一位北方汉子。养着一头艺术家的长发,脸方大,肤色黝黑,一点也没有姑苏男人的书生气。不过,那一口浓重的吴语,绝对可以印证他是一位地道的姑苏人。他送给我的见面礼是一本《水墨水乡》画册,和一本图文并茂的《近日楼散记》。
《近日楼散记》,在逛书店时,我已粗略地翻阅过。写了几十位他的师友,尽是当代名师大家,信手拈来,趣味横生,而且配了大量珍贵的照片,这实在是一本令人爱不释手的书。我回南方故里,随身就带着它,一得空就翻出来看看。有些细节看过一遍再看一遍,读不厌。我知道,他从书中的这些师友身上吸取了充足的养分——人生的和艺术的。他的这种机遇,是得天独厚的。
我们一见如故。用明义的话讲,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明义是那种不甘寂寞、不断求索的艺术家。十多年前,当他在故里名声正隆时,决计去美国深造,去西方求艺。去美时,只带去300多美元,当时出国限带60美元,剩下的美元还是夹在鞋里带出去的。初去美国时,经济上拮据是可想而知的。好在他的水乡水墨画很快就有了钟情者。一位日本留美的女学生在画廊里见到明义的一幅水乡图,喜欢得迈不动脚步。此画标价2000美元,她囊中羞涩,只带去300美元。她与画廊老板商量能否分期付款。画廊老板破例同意她分几次付款的要求。市场打开了,他的乡思也浓烈起来了。在他离国的三四千个日日夜夜里,在他心里流淌的依然是故乡的水,在他的梦境中闪现的依然是故乡的景。留洋十载之余,他又决计返回故里。说来也怪,去时不易回亦难。当然,是一种人为的难。但再难,也难不住这位游子的归乡之情。回到日思夜想的姑苏之后,他又不安分起来,他到北京求发展。
2003年“非典”肆虐刚过,他邀我去他的北京新居“近日楼”作客。在此,我巧遇一位山东来的收藏家。这位山东人很喜欢明义的水乡水墨,定购了春、夏、秋、冬四个长卷。明义嘱我在刚装裱好的水乡春色图上题跋。我也不推却,提笔就写了六个字“吾之香格里拉——观明义水乡图有感”。
已有多位画坛大家评说过明义的水墨水乡画的艺术风格,我就不敢再冒昧添舌。我多次游览过江南水乡,到过周庄、同里、乌镇、西塘,每次都乐而忘返。古老的民居,各式各样的石桥,弯弯曲曲的河流,成排的木船,船上撑篙的船娘,埠头浣衣的少女。烟波浩渺的太湖,湖畔的水汪汪的田畴,纵横交错的田埂,还有那些耕牛,草垛和凉亭……这些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留在我的梦境中。明义在水乡生,在水乡长,他的水墨江南,是纯正的姑苏味道。画中的水乡,已不完全是现实中的水乡。现实中的水乡,掺和进去太多的现代景物,许多水乡已风韵不再。明义的水乡,是他梦中的水乡,永远的水乡。“吾之香格里拉”,是我对明义的水乡水墨画的由衷赞美,也是我发自内心的独家评说。
到了我这个年龄,对名家字画的收藏已悟透了。我们都不过是历史的匆匆过客,所收藏之字画,也只是过手之物而已。尤其是字画进入市场之后,我已不向画家朋友张口。那天,明义提笔为我作画,我却未加谢绝。因为珍藏一幅江南水乡的香格里拉,是很有价值的,也是很难得的。
画毕,明义铺开纸,不失时机地嘱我为他写下,“吾之香格里拉”这六个字。
题毕,我们坐下品茶。我想,我之所以喜欢明义的水乡水墨画,是因为从他笔端流淌出来的水墨水乡,已融进了他的情爱、追求、理想和生命。这种天人合一的美妙境界,正是人们所孜孜追寻的。明义的水墨水乡画,有那么多钟爱者,也许,真谛就在于此。
2003年8月9日晨于龙潭新居
(文章来源于:《水墨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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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钓寒江雪》
李建华作品 / 68×68cm / 软片未裱